爱染

※意识流
※单箭头

这个盛夏的夜晚，没有风。沉闷的空气粘滞的停止了流动，稍微动一动都要汗流不止，让人不由得觉得黏腻。期待的是不知何时才能降落的暴雨，然而乌云迟迟不肯聚集，盘踞在城市上空的也许只有胶着的燥热和焦灼的等待。
与谢野晶子在黑暗中长久的凝视着天花板，最终摸索着坐了起来。
夏日的燥热持续折磨着人的神经，即使是夜晚也没有清凉几分。与谢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，白皙的皮肤上还附着着一层细密的水珠。水分本应迅速蒸发，带走热量，但这个晚上她所认知的物理理论却失灵了。粘稠沉重的空气禁不住更多的水，不管它是气态还是液态还是其他的什么。
反正屋子里也没有别人。与谢野晶子这么想着，脱掉了身上的睡衣，在黑暗里躺下去。
手边只有一把已经很旧的折扇。唯一的电风扇又偏偏在这种时候坏掉了。她轻轻的扇着扇子，画着月下樱的绢制扇面轻轻带起一阵风。与谢野只觉得身上的薄汗一层又一层，像是永远没有止尽。窗外传来路人逐渐接近又远去的单调的脚步声。偶尔也有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沉重凌乱的皮鞋声音，抱怨天气的闷热和上司的不近人情。她睡不着。在黑暗里望了很久的天花板之后，窗外的声音也已经沉寂，与谢野晶子终于放弃入睡的打算。
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坐起来，走到厨房去。墙上的时钟反射出微弱的光芒。原来已经是半夜一点，她在黑暗里已经发呆了三个小时，并且还没有丝毫的睡意。
她没有在意那些。现在是一点，两点还是三点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。她拉开冰箱门，橙黄色的灯光带给人温暖的错觉。
冰箱里东西并不多，大部分是青菜和罐头。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。她犹豫了一下，拿出一瓶波子汽水。
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，凉意蔓延。
夜晚的城市与白天有些截然不同的呼吸。墨色的天空下，城市是安静的，寂然的。城市都进入了沉睡。清醒的人是少数。清醒的人独自品尝着城市此刻的寂寞。
与谢野晶子突然觉得很寂寞。
只有剥去了防备，才会显现出内里的脆弱。
这样的深夜，再美味的食物也满足不了一颗空虚的心。
她独自一人摸黑坐在餐桌边，茫然的望着虚空中的某个点。波子汽水的弹珠安静的一动不动，玻璃外壁析出水珠，沾湿了她的手指。
她开始想，这样的夜里，其实是更适合喝酒的。
而不是乱步最爱的波子汽水。
但是没有办法啊，现在的她只有波子汽水。
她突然想起，这两瓶汽水其实是乱步硬塞到她的冰箱里的。某次她心血来潮的决定下厨，陪她采购的乱步自作主张的往她的冰箱里塞了很多汽水，还有很多零食。
他那时的理由是什么来着，与谢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记不清了。
她坐在黑暗中又想了很久。
寂静的城市。寂静的街区。
其他人应该早已经安然入梦了吧。
也许有柔软的发丝贴在脸颊边，会随着平稳的呼吸缓慢的上下起伏。
也许有睡颜纯真如幼童。
也许梦里有他想要的世界，有父母悉心爱护坚固如堡垒。
与谢野坐在黑暗中又想了很久。喝光最后一口汽水。
她再次躺回去，月下樱在夜色中绽开，远远的似有蝉鸣，夜航的机身划破天空留下逐渐远去的轰鸣。
城市再次回归寂静。
她决定明天再去买一些波子汽水。
原来波子汽水也是很好喝的。
——不管于白昼抑或黑夜。

后记：半夜睡不着的产物，纯意识流。
后半段算是写的明朗一些的。晶子开始想要的是酒。但这个深夜她的身边只有波子汽水。但是后来她渐渐觉得了，原来波子汽水也很好。
她在黑暗里想着波子汽水，于是想到把汽水硬塞到她冰箱里的乱步，于是想着乱步此时此刻应该有着甜美安静的睡颜和一个完美的梦。
而乱步硬要把汽水和零食塞进她冰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，晶子其实是想起来的，但她也许宁愿装作忘记了的样子。

今天真的太闷热了。可惜现在的我身边没有冰镇的波子汽水。现在的我就在听夜航的飞机缓慢的划过天空，沉重的轰鸣声音逐渐接近又逐渐远去。
寂寞的深夜确实不是食物可以抚慰的。
想起之前看过的那篇乱晶文，深夜独自一人的乱步吃下蛋糕却毫无预兆的流泪。
……深夜真是一个特别糟糕的时刻啊。不能入睡的人，轻易的就能陷入悲伤的情绪里。
在晶子独自坐在黑暗里的时候，也许乱步正在独自吃下冰凉的芝士蛋糕。
其实只是一墙之隔而已。